阴阳难割侠骨情
——不是师生比师生更甚……
世上真有“心灵感应、心有灵犀”一说?
昨晚朋友见我的QQ好友中,一网名很有特色,便问我是谁?
我告诉她:这是一位对我很好的老师的女儿。
“老师的女儿?……”
“是啊,老师已去世几年了……”
今天一上QQ,有闪动的头像。点开,哇——Z老师的女儿:
“冯姨:DH摆喜宴千万别忘了通知我啊!”
天啦!三年没联系了,她怎么会记着这事?怎么偏偏在今天留言啊?
——一股热流直往上涌,最终涌到了眼眶里,视线模糊,珠泪滚落……近40年的一幕幕让我无法自控。干脆双手环抱,双目紧闭,任泪流满面、任思绪漫游……
其实,我们不是学校里的那种师生关系,而是我高中毕业上山下乡以后的幸遇。因为我们那个知青点是“全国上山下乡先进单位”,所以当时采访摄影的记者、体验生活的作者趋之若鹜。而Z老师就是一个知青剧本三人创作组的成员,每年夏天都去我们那里住上两三个月搞写作。就这样,他们喜欢检查我的日记;喜欢饭后叫上我去散步;喜欢出一些我没听说过的题目考我“打击”我……记得很清楚的是:
“玉兔”指什么?“银盘”呢?
见我答不上来,他们好高兴啊!然后把脸一拉:
“你要好好多看书……不要以为在知青点算可以就自满、就骄傲!”确实的,他们的告诫,很大程度上打掉了我的一些骄气,引导我走上了刻苦学习的道路!
一晃下乡进入第五个年头。因为他们也知道的一些原因,我还在知青队挣扎着——湖南屋脊的寒湿乘虚而入,膝关节疼痛难耐,我瘸着腿四处寻医求药。社员们劝我回家治疗,我咬着牙关:
“就是死,也要死在知青点!”
适逢老师们又来了,一见我那样子,他们生气得“骂”了起来。尤以Z老师的“凶”最让我刻骨铭心——他一反平日的憨憨笑脸,摘下那高度近视的黑框眼镜,怒瞪双眼冲我吼道:
“你不要命啦!你都这个样子了还呆在这里……走,明天跟我上区医院!”
第二天,他搁下手中待写的剧本,帮我请好假,不由分说把我带到了百里之外的区医院,将我直接交给了有治风湿祖传秘方的田院长……多亏了那几个月住院的彻底治疗,迄今为止我再没有出现过关节疼痛的现象。
我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30多年来,这件事一直深深地植根在我的心田里。隔个三年两载的,我会去百多里外的老师家里看看,听老师聊聊他极开心的事。印象最深的一是他说在党校给乡镇一、二把手上古代文学课,讲到“鱼肉百姓”词组时,他义愤填膺地训导他们:
“你们要记住:用现在的话解释就是你们不要利用自己的权利搜刮民财……”
二是他第一批通过了国家司法考试,成为“中国律师”后,打赢的一个“人命”官司:一妇女把她丈夫灌醉后,剁成了几块,然后自己去自首。可县城的老百姓纷纷出面请他去辩护……他带着民意,四处调查取证,弄清始末——她丈夫多年蹂躏她,经常将第三者带到自家床上当着她的面交欢不说,还每每强令她给他们清洗,不从就往死里打……
Z老师在法庭上用大量的确凿证据,慷慨陈词,使这位女子只获几年的最轻量刑——官司赢后,老百姓鞭炮庆祝!他自己分文没收,还高兴得像个小孩似的……
望着他的仗义、疏才,我的心里更多了份钦佩、敬重!
我们的情义就这样延续了下来,而后就是对下一代的关爱……
2007年我休完国庆假,正赶往长沙学校途中接电话:
“Z老师去世了……”
啊?我半天无语。我恨,恨老天不长眼,怎么能就接走他呢?我又恨我自己:那几年因为在长沙做事,就没咋去石门——不然他病了,我也会知道、也会去看他呀!一切恨都是徒劳的了,唯有赶紧通知我老公,让他立马赶去石门殡仪馆……
——这成了我心中一个永远的遗憾!
直到2008下半年,我结束了长沙的工作,等女儿回来后,我们便一起前往石门,在雾蒙蒙的细雨陪伴下,到老师墓地三拜,心中才些许安宁……
Z老师的过早离去,让我少了一个良师益友;让人间少了一个好律师!
可我坚信:天堂上会多出很多公平、正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