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 香 烟
我们初下乡时,在社员眼里,是一群不会料理生活,不黯世事的下放崽。是他们闭塞、枯燥农家生活的调味品。
那年冬种,全队男女劳力在一块田里挖油菜地。
明生撑着锄头把,望了一眼知青小胡说:“小胡,小胡,我俩个咯样好,以后我就喊你做岳老子好啵?”
小胡生就一张娃娃脸,时年十七岁。一听比他仅大两岁的明生要喊他做岳老子,一怔,然后乐了,笑道:“要得,要得,那以后我就是你的岳老子,你就是我的郎崽子!”小胡正为他平白无故得了一个“郎崽子”,占大当了“长辈”而乐不可支。
明生更乐,说:“今天晚上我就到岳老子家去吃晚饭,吃酒,吃鱼辣子,顶罐炖鸭子作起生姜,我俩个你一筷子纂过来,我一筷子纂过去.”明生仰起脸,闭着眼,摇着脑壳,嘴里“丝丝”地吸着气。好像作了生姜的炖鸭子正在他口中慢慢地消融。
“小胡,小胡,吃噶亏咯,吃噶大亏咯!明生短命崽到你屋里,又是吃,又是喝,你还要拿女把他睏,你怕咯短命崽冇婆娘睏?”一个大娘伙笑道。
“小胡,小胡,别个喊你做岳老子,应不得的,明生短命崽是弄你的香烟的。”另一个年龄稍大一点大娘伙笑过之后说。
明生一脸坏笑。眼睛眉毛一把焦。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弄香烟”的说法,有一些“捉弄”的意思在里面,至于为什么要和香烟联系起来,我就不懂了。
其实,在乡下,常见社员们互相“弄香烟”。比如:
“那天,我到你屋里克,你没在,我就走了!”
一句很平常,很平常的话。换成当地口音意思就大变了。就有很浓的“弄别个香烟”的意思了:
“那天,我到你屋里克,你妹在,我就做了!”
这种“弄别个的香烟”大多有些口头“性侵”意思,纯属口里冇得味。
一个中年大娘伙,口无遮拦,喜欢和男社员说笑,于是有人给她起了一个野名:救急大嫂。她笑笑,也不恼。但心里却在想,“你弄我一回香烟,到时候我也会弄你一回香烟。”
有一天,那个给她起野号男社员又当众喊救急大嫂,她见他的婆娘在场,笑了笑问道:“我救过你几回急?你还记得不?”这男社员的婆娘脸一跨,脸色就不好看。
听说,那男社员回家后,俩口子指天指地lia骂一场。
“攻之者说有,辩之者说无”谁又说得清呢?
又一次,这大嫂被她男方的一个远房侄儿漏嘴喊过一次救急满娘.满娘就是婶娘,救急和婶娘混用,这小子也太造次了,被她从头到脚臭骂一顿。其实,在乡下,这种喊法也有,如一个人的野名叫疤子,他的晚辈喊他疤“牙”,并无不妥。“牙”在当地就是对上一辈的尊称。
可见,“香烟”也是不能乱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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