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永续

                      青 春 寻 跡 羊 峰 山    （续）

     在欢迎我们的老乡亲队伍中，这里再提提第一段所提到的老支书“估大要”，一位身材依然硬朗、满头银发的老人，见到这位老者时，一时语塞，几十年没见了，这是第一次见到那个时代的可惧的熟人，感受无法形容，那对于让人诅咒的整个时代的全部事件之复杂情感都浓缩在此时此刻，只是记得当时的眼眶是微热的，情思顿抑片刻之后，与老书记淡淡地回忆了当年的一些场景说给老书记听：“当年我接到录取通知书准备离场的前一晚，在场部的年度总结表彰大会上我将老书记奖予我的“先进生产者”奖品-------一把新锄头转赠给了一起下乡仍在当知青的我妹妹心丽；第二天一大早-先是目送了妹妹和知青们及乡亲们的上工对伍消失在了山林小路之后，才携着一只父亲留于我的空空破破的皮箱，与唯一送我的手扶拖拉机手师傅一块去了汽车站……”。说完即在现场与这位姓名忘了但样子永远记得的拖拉机手师傅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再看看相逢的乡亲们和我们在不同的地方、同样的岁月里慢慢地变老了，心底隐隐地感觉到一丝丝惆怅，天各一方，我们也不算衣锦还乡，但共同的是大家的鬓角都生出了多多少少的白发；也听说彭书记和一些乡亲们已过世了，不禁唏嘘几分……最伤感的是当年经常帮我完成挑担劳动任务的瞿大哥老乡（名字我忘了但他魁梧善良的样子我永记得）也因疾病离世而去了，我只有迟迟地在这里为他的在天之灵祷告了（想哭）！使我最感动的是当年的团支书匡代顺老乡亲，他居然说他还保留着33年前我刚到大学时写给他的一封有点励志的信，这一下我那本来己被岁月抚平了的伤口又被深深地刺痛，这封信保存到现在对我来说不知能值多少价值？
      也许足迹是有魂灵的吧，无论场景怎样的改变，一路上阡陌纵横间，仍然漂浮着当年知青战友们走过、栖息过、劳作过的黄土地的气息！毛土坪村前的小卖部虽然依然在原处，但房屋却全然翻新了，问了小掌柜的想买点当年的“发饼”但被告知现在已不卖“发饼”了，这又使得我增添了一份失落，想当年每逢青黄不接之际虽然姜汤下饭一天2斤8却仍因超常的肉体磨炼油水不足而填不饱肚子之时，这个小卖部1角钱10个的“发饼”对我们来说却是“久旱的禾苗逢甘霖”啊！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我们也没有什么大的奢望，我们经常只盼老天下大雨，这样才不会有人吆喝： “出工了，上工了。”  还记得下乡两年多的有一次，城里有人带信过来说，永顺县陆运社（也叫永顺骡马社）正在招工，我们当时好几个男知青都跃跃欲试托人打听怎样才能报上名呢！
      那个时代给了我们太多的痛苦，使我们差点不能自杖。直到现在想起来心口还是隐隐作痛。有个情结在连接着、已把我们知青的心连结在了一起。虽然有一半多当年同场的知青没有来，但我想我们带来了他们的知青之心，包括早逝的知青战友-------张亚男的亡魂也被我们带来了，此时她正漂散在小土包的上空……离开羊峰山的时候，天渐渐地阴了下来，后来回吉首的路上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老天爷也为之动了容！
    峥嵘岁月的步履充满欢悲与荣辱，把我们洗礼成追梦的年龄，岁月载不动的心灵行囊何时才能轻轻放下？三十多年的砥砺已经属于过去，我们从四面八方走来，有过刻骨铭心的人生苦旅和伤痛，在茫茫人海中我们成为知青战友，并介入了人生旅途的一程，岁月的沧桑令我们不再轻，金色的年华也只能置于梦中。生命中的一些记忆是抹不去的，即使是当时不能承担的苦难，也能被时间的长河淘洗出难以忘却的一些珍贵来。正如刘丽明战友现场所说的：“这里三、四年的经历是我们人生中的一笔财富啊”！ 我们常把知青的苦与累挂在嘴边，与农民兄弟比较，我们的苦与累远远不及他们，而他们从来不叙说，（他们从未想到过也没有能力去叙说），从这点来说，我们是在矫情，我们应该感到幸福。虽然我当年最多的一年年终分红只是得了900多斤谷子和20多元人民币，但在这里我们接受了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再教育”， 学到了所有求学学校都学不到的知识和精神，那就是：吃苦、忍耐、顽强、锲而不舍、忍辱负重、懂得珍惜。
我们渴望找回当年的影子，一桩桩牵魂的往事，谁能说清楚，这世间究竟蕴育多少不了情。同样的命运，同样的心情，珍惜吧！羊峰山的缘分，珍惜吧！知青的缘情。
      杂杂乱乱的，不应该多写了，人已到中老年，不要让心脏太难受。回来10多天了，心潮还有点未平，因为我们这一辈的苦痛已经够多了！
      愿我的老知青战友们颗颗正直的心永远年轻，平和保重，平安长寿。       

                                                                           （  完）